導語:陜北高原北起毛烏素沙漠、南至金鎖關,東起黃河、西至寧夏平原,是黃土高原上一塊神奇的土地。這里的人民有著火一樣的戀情、赤裸裸的愛、熾熱的追求,在這片古老的黃土地上燃燒著,被西北風兒吹得蔓延開來,便形成了數以萬計的低婉吟唱、高歌回蕩之曲,這就是陜北民歌。
陜北民歌是極具地域特色的文化現象
陜北民歌是極具地域特色的文化現象,黃土高原千溝萬壑、連綿起伏,廣袤、雄渾中透出幾分蒼涼的自然環(huán)境,賦予陜北民歌獨特的地緣基因。千百年來,陜北人民依照自己的生活與習俗,在耕地、趕腳、放牧、喝酒、過節(jié)、蓋房、祝壽、婚喪嫁娶、廟會等生活場景里,觸景生情,即興編唱,逐步形成了陜北民歌高亢、豪放、粗獷、悠揚的風格,寄口頭傳唱而流行,靠集體編創(chuàng)而繁盛,從不同側面反映了陜北人民特有的生活方式、人生態(tài)度、歷史沿革和社會變遷。
民歌記錄了陜北人民的生活史與情感史
安塞縣地處陜北高原腹地,是久負盛名的“民歌之鄉(xiāng)”、“信天游的故鄉(xiāng)”。近年來,隨著王二妮、王建寧、劉春風、賀東等優(yōu)秀民歌手走上央視《星光大道》的舞臺,安塞不僅成為陜北唱民歌最出彩的縣,安塞對民歌的傳承發(fā)展更成為全國少有的一種文化現象。
這是一個典型的富裕起來的陜北農民家庭,張東來的經歷是陜北農民的縮影。
張東來:那時候我2歲的時候生在這里,我外婆把從志丹背過去,我從12歲上回來,我這10年時間不在我們家里,我在志丹長大。那時候志丹從生活、整個陜北生活都不好,那時候農業(yè)社著了。但是我從小就喜歡這個東西,小時候我們家里情況一直不好,我爸媽撫養(yǎng)我們姊妹們多,那時候別說你唱歌了,為了吃飯你都要隨時拿起鋤頭出去干活,打工背石頭,那時候人小了,背石頭一天掙一塊五毛錢,把脊背磨破磨出了血,晚上回去和工人們一起往下脫衣服,這個確實是真的,衣服粘在我脊背上,血干了,剝都剝不下來,我那時候受苦唱歌,唱的我爸爸煩起,說你唱歌能頂上飯吃了,你一天唱頂什么了,你有唱歌的時間你拿起鋤頭種上些洋芋,咱們秋底收獲可以吃,最起碼填飽肚子,唱歌頂上飯吃了,就那樣我發(fā)現自己還是喜歡唱,背起石頭還是唱歌。
嗨呦,攬工人人難
我正月里上工 十冬臘月滿
受的牛馬苦,吃的是豬狗飯
雞叫半夜。嗨呦,雞叫二遍
掌柜的在門上哇哇叫幾聲
快快的往起走,雞叫大天明
民歌記錄了陜北人民的生活史與情感史,與陜北人民生活相關的事物幾乎都可以從民歌中找到,如鋤地時唱歌,放羊時唱歌。
在過去靠天吃飯的那些年代,每遇大旱,人們無法可想,只好向龍王祈雨。不同的是一直與歌相伴的陜北百姓們,在祈雨時又多了祈雨歌。如今人們早已不再向龍王祈雨,但祈雨歌卻作為民俗文化,一朵小花似的保存在了陜北民歌的百花園里。
張起瑞:農村過事情酒席上唱歌,看上去好多人都很羨慕,說為什么我自己也不能唱,就因為這一點,就因為我小時候也喜歡唱,因為受到我二叔、我大叔和我爸的影響,所以就喜歡唱。因為小的時候家里面窮,也沒有經費來從這方面培養(yǎng)你發(fā)展,比如說放學在山上,就是我們農村一放假喂牛、喂驢、放牲口的時候才可以偷著唱,因為我們陜北的農村人不善于語言表達,所以說都用歌聲把感情都表達出來,我也唱歌酒曲。
我有那曲兒就唱出來
我攬羊嗓子,回牛一個聲
一聲就把這天晴開
年近七旬的楊志貴年輕時是秧歌隊有名的傘頭,不識字,可以即興編唱,根據他的演唱,張起瑞記下了一大本歌詞??赡苁且驗殚L期酗酒,老漢的嗓子明顯壞了,也可能因為嗓子不好,老漢不好意思唱,張起瑞的二叔他倆比起來了,二叔唱幾句他唱幾句。
說敲著敲著好心焦
每年每月要找妻子
今年的賢妻,去世了
孩她媽媽
原生態(tài)民歌就是來自民間傳唱的,包括最原始的曲調、內容、曲風等等。
酒曲是陜北民間喜慶飲宴時所唱的一種歌曲,依次序分為請客曲、起酒曲、勸酒曲、辭酒曲、散酒曲和對酒曲。
劉春風:陜北人平時最愛唱的民歌還是情歌。反映愛情生活、婚姻問題,或與這個內容有關的作品,占全部民歌的80%。被譽為勞動人民代表作的信天游,反映的幾乎全是這個內容。因此,信天游又被說成是“愛的海洋”。尤其是舊社會青年男女戀愛、婚姻不能自主,他(她)們只好用歌聲來表達對封建婚姻的不滿和對愛情的追求。如經典民歌《三十里鋪》,是根據陜西綏德三十里鋪村的真人真事編成。歌中的四妹子鳳英沖破封建束縛與三哥哥邱雙喜相愛。雙喜參軍離家,鳳英懷著依依不舍的心情為他送行。如今時代變了,那種生活的環(huán)境沒有了,悲苦、凄涼的心情不再了,青年一代或者出于面子認為唱陜北民歌是不太起眼的事,或者認為陜北民歌作為表達情感的工具已經表達不了他們的情感了,喜歡民歌的年輕人越來越少。
李海英:像劉春風演唱的那些現在所流行的陜北民歌,還有《蘭花花》、《三十里鋪》、《趕生靈》、《黃河船夫》等許多經典的陜北民歌,大部分產生于19世紀末至20世紀40年代。那個年代,陜北民歌是勞苦大眾表達情感的工具,這些歌都反映的是普通大眾的喜怒哀樂。而今,趕牲靈、黃河擺渡等這些特殊的社會階層已經在人們的視野中消失了,好多風俗習慣已經改變了,甚至隨著退耕還林,放羊人都沒有了,那些為此而產生的民歌也就失去了生存的土壤,只有像張東來、張起瑞這樣的民歌愛好者舍不掉自己的兒時夢,還在堅持唱民歌。
陜北黃土高原天藍云白,地廣人稀,山梁上背谷子的漢子,山坳里攬羊的老漢,歇腳騾馬店的腳夫,窯院樹陰下做針線的婆姨,信天游是他們永遠吐不盡,唱不完的心頭的歌,唱他們的喜悅,他們的憂愁;他們的愛戀,他們的真情;唱他們的朝思暮想,海誓山盟。
陜北民歌的傳承發(fā)展
作為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原生態(tài)民歌,是一輩輩陜北人口口相傳下來的精華。然而原生態(tài)民歌這種音樂形態(tài),它的傳承土壤和展示傳播舞臺卻在不斷萎縮。對于年輕一代傳承者的缺乏,“陜北歌王”王向榮表現出憂慮。
王向榮:因為年輕人沒有新的東西,而且我們上一代人怎么唱,他們就聽著帶子遛著,陜北民歌的保護,把好多不要失傳了,現在已經失傳的很多了,政府和民間聯合起來,用影像資料,錄音資料,文字資料,就像安塞一樣把民俗、民間、文化、音樂的一個博物館。
如何傳承、挖掘、保護陜北民歌,讓陜北民歌這門神奇的民間藝術永世相傳,安塞縣委縣政府和人民做了大量工作,安塞縣編訂的《陜北民歌新唱》,是安塞縣的中小學音樂課本,陜北名歌走進了孩子們的音樂課,使他們從小在課堂上系統(tǒng)學習,正式地接觸他們老祖宗留下的文化瑰寶。使陜北民歌得到了很好的保護。
結語:抓一把黃土撒上天,信天游永世唱不完。希望神奇的黃土地孕育出的這門民間藝術,正如歌中唱的,永遠扎根于厚重黃土地,永遠浸潤在不息黃河水,更加充滿時代生命力,去撒播民族的種子,去收獲時代的繁華。
亮一亮那個嗓子
我定一定那個音
我把咱們這二道圪梁就唱上幾聲
馬駒駒那個撒歡
羊羔羔那個跳
哪達達也不如咱們這山溝溝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