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叫陽洪軍,男,今年44歲,初中文化,四川省資陽市樂至縣保險公司職工。我父親陽遠華,生于1930年4月11日,高小文化,生前是樂至縣大佛鎮(zhèn)政府退休人員。
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,有三個哥哥和兩個姐姐,和我年紀差不多的人應(yīng)該都記得,上世紀六、七十年代的生活才叫一個苦,物資缺乏,經(jīng)濟條件差,家家戶戶的孩子都面帶菜色,營養(yǎng)不良。從我懂事起,我都是由哥哥姐姐帶著,因為父親要忙于工作,而母親也在想方設(shè)法改善家庭條件。父親在單位工作的時候認真負責,任勞任怨,因此他深得領(lǐng)導(dǎo)的信任和同事們的尊敬,我們也跟著沾了光,總是被父親的同事和街坊鄰居熱情地稱為“陽大哥家的孩子”,能獲得一些糖果之類的小東西。我們一方面非常佩服父親,另一方面也盼著能早日工作,減輕父母的負擔。
父親退休了,在家閑著沒事。此時恰逢氣功熱傳到樂至,父親也跟著天天在廣場比劃,看著父親因為練功變得越來越有精神了,話也比以前多了,我們都為父親感到高興。1998年6月的一天,父親練功回家后,異常興奮地告訴我們,說現(xiàn)在流行一種叫法輪功的功法,“師父”李洪志要求弟子按照“真、善、忍”的標準“做好人”,不準抽煙、喝酒、打麻將,勤練還能“祛病健身”。我們一聽,這功不錯啊,算是默許父親修煉法輪功了。
自從修煉法輪功后,父親每天是早出晚歸,為了練好功,參加完練功點的集體練功,回到家里父親總還要練上一陣,很快便是“功友”里面功法動作做得最好的一個。父親的表現(xiàn)被功友們看在眼里,練功沒多久就被推薦參加一次全市的練功交流會,市里的法輪功負責人給了父親一本《轉(zhuǎn)法輪》,還告訴父親繼續(xù)加油練功,做得好的話就讓父親擔任樂至的負責人。父親回到家后簡直是欣喜若狂,還專門把我們兄弟姊妹召集起來宣布了這一喜訊。我們都知道父親是一不做二不休的人,只要他認準了的事情,沒有半途而廢的,雖然不知道負責人算是個什么官,但對于父親來說還不是小事一樁,果然沒多久,父親就被任命為樂至縣輔導(dǎo)站副站長。
正當我們慶幸父親終于又有了自己的“事業(yè)”,母親卻憂心忡忡地把我們?nèi)拷谢厝ド塘?。原來,自從父親開始“學(xué)法”后,像對待工作一樣,不允許母親打擾他,還專門用本子做筆記寫心得;以往雷打不動的看報紙和電視新聞也不看了;這些都還不算什么,最關(guān)鍵的是他不再上醫(yī)院檢查身體,平時傷風(fēng)感冒之類也不吃藥,母親勸他還要遭白眼、被數(shù)落。當我們勸父親有病還是吃點藥時,父親總是擺擺手說:“我現(xiàn)在是修煉人了,和你們不一樣。修煉人的身體是不會生病的,你們看我練功后什么時候病過?身體不是越來越好嘛,再說有點小毛病也是正常的,那是身體需要‘清理’,哪里用得著吃藥,你們就別瞎操心了?!?br>
1999年7月,國家依法取締法輪功,電視里公布了大量癡迷法輪功造成嚴重后果的案例,直到那個時候,我們才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。我們兄弟姊妹幾乎是同一時間趕回家去,勸父親不要再練法輪功了。然而,已經(jīng)很久不看電視和報紙的父親根本不相信我們說的話,繼續(xù)練功。
見父親不聽我們的勸告,大家一商量決定輪流在家看著父親,不準他練功,也不讓他出門。這下父親急了,特別是他那些功友找上門來找,被我們拒之門外,他更是脾氣暴躁,動不動就臉紅脖子粗,沖著我們無端發(fā)火,要不就生悶氣,一句話不說,看也不看我們一眼。沒過幾天,父親突然脾氣變好了,我們正詫異父親突然態(tài)度轉(zhuǎn)了180度,主動對我們說他不練功了。但是,直到后來我們才明白,這是父親站在陽臺邊向樓下的功友“求救”,他的功友們集體給他想出的“苦肉計”。
后來聽母親說,父親向全家人保證后,沒有在家里練功了,但是每天總是早出晚歸。母親問他干什么去了,他就說出去散步,找以前的同事下下象棋,當母親再追問時,父親就顯得不耐煩,干脆皺起眉頭沉默不語。
2000年3月,父親那段時間出去的時候手里拿著一包東西,神神秘秘的,母親不敢多問,就悄悄地告訴了我們,大家覺得父親有可能還在練功,我們?nèi)胰擞秩裾f父親。面對我們六個子女的再三詢問,父親承認了他還在組織功友練功,正準備到北京去“護法”。聽父親說要去北京,我們堅決不準他去。為了阻止父親,這次誰都沒有聽他的,而是輪流在家看著他。父親憋了幾天,提出一個條件:不去北京也行,要我們答應(yīng)他在家練功,不答應(yīng)的話他要么找機會偷跑,要么就絕食。父親的脾氣一向都很倔,我們只能兩害相權(quán)取其輕,勉強同意他在家練功。
沒有去成北京的父親,就像掉了魂一樣,基本上就不和我們說話了,飯量也越來越少,有時候整夜整夜的打坐練功,我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。試著和他說話,父親卻是愛答不理。母親讓我單獨去勸勸他,因為父親一直對我這個小兒子最疼愛。誰知父親一聽讓他不練功就急,跺著腳和我吵了起來,我也是急了,話說得過激,父親當即一口氣喘不上來,差點暈倒,嚇得我趕忙離開,讓母親和大姐去安撫父親。
這次以后,大家都不敢對父親說多了,頂多就是勸他要好好吃飯,好好休息,生怕他一激動又出什么事,至于去醫(yī)院檢查那是不要想了,連二姐買回來的血壓計還沒拆開包裝就讓父親直接扔出了窗外。我們一方面讓母親格外注意調(diào)節(jié)飲食搭配,另一方面輪流帶著孩子回家,讓父母家里隨時都保持歡聲笑語。
可是,父親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,經(jīng)常會看到他的臉色蒼白,有時還會渾身無力,看著很疲倦的樣子??晌覀冞@些兒女怎么勸他去醫(yī)院看病,他都不聽,經(jīng)常把自己反鎖到屋里,不理我們,自己一呆就是大半天。2002年11月17日,不幸的事情還是發(fā)生了!父親早起后把自己反鎖在房間里打坐練功,那天母親起床后遲遲不見父親開門,著急地來告訴我。我沒有考慮就把門撞開了,只見父親盤腿歪倒在床上,臉色鐵青,旁邊還有翻開的《轉(zhuǎn)法輪》,我一邊讓母親打120急救電話,一邊跑到床邊把父親平放在床上,待醫(yī)生趕來檢查后,對我們搖搖頭,讓我們節(jié)哀……
父親因心臟病突發(fā)撒手離世,法輪功就這么活生生地奪走了他老人家寶貴的生命,臨終的時候連只言片語也沒能給我們留下!
【責任編輯:陸原】